陈瞎子闻到了腊肉的香味,用手摸摸大小,估计有三斤左右,相当于六十六女儿一刀肉的份量,他脸上绽放出笑容,问道:“你有事?”
“何家庄要办私塾,有女人来问凶吉,你给说得好些。”
“没问题,办学是教化之本,本来就是好事。”
春南前脚走,白圆圆后脚就到,问办私塾是凶是吉?陈瞎子说:“我给你算算。”他煞有介事念念有词地算了几分钟,捻着黄胡子说,“造福桑梓,大吉大利,千秋功德,泽及子孙。”
白圆圆大喜,一阵甜丝丝的快乐涌上心头,她慷慨地给了算命先生一块银圆,出门后径直回村,先告诉春南自己算命的情况,说卖房卖田也要把私塾办起来。
春南笑呵呵地说:“你不用卖房卖田,家里腾出几间房就行了,这件有名有利又积德的事,让你抢走了。我支持你,我儿子也转回来上你家私塾。”
“我想通了,办私塾是好事。”
“当然,人生一辈子,总得在世界上留下点什么,留几棵树,留一个私塾,比留几个铜钱好。”
白圆圆家前后两进各五间高大庭屋,他们把后面五间腾空做私塾,西墙开门,西边三间打通做教室,东边两间做办公房间,小窗户改成三尺见方的大窗户,屋上的明瓦也换成了大号明瓦,墙用石灰粉刷一新,一下明亮了许多,屋子显得空旷宽敞了,空气中是浓浓的石灰味。
春南和洪先生到街上木头行,买回五车木头,有松木也有杉木,请来四个木匠,吱吱嘎嘎开料加工,十天工夫做出了三十张书桌,三十张板凳。
木匠刚走,两个油漆匠进门,给新做的桌凳刮上一层底灰,然后上油漆,油漆干后,又用桐油刷了两遍,光亮平滑,只是新桐油味很浓。
洪先生请春南写几个字,春南提笔为西大门写了一幅对联:“有教无类,教学相长。”为课堂前墙写了一个横幅:“读书即未成名,究竟人品高雅,修德不期获报,自然梦稳心安。”为后墙写的是:“学以明理,文以述志。”
桌子板凳摆放整齐后,村上不少人来参观,称赞说:“不错,像私塾的样子。”
梁宗仁有三个姑娘已出嫁,他半真半假地问:“我要来念书行不行?”
“黄土到胸口的人了,还念书,你个十三点!”梁宗仁的小脚老婆骂他。
春南说:“什么岁数念书都是好事,古人说少年读书如隙中窥月,中年读书如庭中望月,老年读书如台上玩月,说明岁数大的人读书更是如鱼得水。”
洪先生办私塾的事不胫而走,邻近的陈官塘、徐村、西庄塘、花园里,远一点的蒋家村、黄泥坝也都有人来打听何时开学,学费多少,午饭怎么办,等等。
洪先生和白圆圆想把学费提高些,春南说最多不能超过荆家祠塾的一半,学费高了,穷人家念不起,学生少了,还不如薄利多销,最终定为荆家祠塾的一半,有些原本想上荆家祠塾的学生,也改来洪家私塾上学了。
来打听的人多了,洪先生便写了张告示贴在西墙上,告示下边有空档,洪先生还写了几句劝学文字:“布衣暖,菜根香,读书人本领强,拆了房卖了田,也要把学上。”
“养儿不念书,不如养头猪,儿女上学堂,父母有福享。”
春南看了,笑道:“拆房卖田上学,精神可嘉,说得过了点,好像学费多高似的。”
洪先生想了想,点点头说:“也对,便改成住草房,喝粥汤,也要把学上。”
常家村有一帮送麒麟的人,领头的是常克济,他来洪家说:“私塾开门大吉,开学那天,我们来唱一唱,热闹热闹,好不好?”
洪先生问:“要多少钱?”
“不多,五块大洋。”
“五块大洋还不多?长工一年的工钱了。”
“送麒麟至少五个人,也就是一个人一块,再说给你家唱一唱,送来吉祥好运,可不止五块大洋,五百块也不止,是不是?”
“我们商量一下,明天告诉你。”
常克济走后,洪先生来找春南商量送麒麟的事,他说:“我老家没什么送麒麟,什么是送麒麟?”
春南笑说:“送麒麟是丹阳一带的民俗,要五个以上的人表演,两三个人举着彩绘的竹扎纸糊麒麟,不停地舞动,其余人敲锣打鼓,他们有时在庙会表演,有时赶盖房开店、红白喜事;也有挨户送麒麟的,到了人家门前先敲打一番,然后一人领唱众人附和,敲与唱交替进行。”
“都唱什么?”
“根据不同情况,多为祝福主人的吉利话,比如:锣鼓一敲格排排,花花麒麟送过来,你家一年风光好,春夏秋冬广招财。”
“我家私塾开张,要不要请他们来送麒麟呢?”
“想热闹热闹就请他们来,不想热闹就不请。”
“你这句话等于没说,到底请还是不请,你说,要是你,请不请?”
“有人说,燕子飞来,春天来了;布谷鸟叫了,麦子熟了;公鸡叫了,天亮了,你信吗?要是送麒麟有好运,那些人就不用出来送麒麟了,花五块大洋热闹一下没意思,还不如买点书给学生看看呢。”
“好,听你的,不搞华而不实的东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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