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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emsp;“小灯”
 emsp;“灯灯，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啊！”
 emsp;洞府内。
 emsp;几道身影围在那只板凳前，注视着板凳上那袖珍小床上，已是白发苍苍的小灯。
 emsp;小灯是在半年内迅速老去的，体内像是多了一口小小的黑洞，将她原本昂扬的生命力无声无息地吞没。
 emsp;到如今，已是药石无灵。
 emsp;青鸟落在小窗旁，鸟嘴叼着那巴掌大小的薄被，给小灯掖了掖被角。
 emsp;林素轻已是颇为周到的，端来了火盆、拿来了黄纸，因太久没有做过这事，此刻也紧张地拿起初学道时的笔记，在那不断读着：
 emsp;“天高高不尽，地广英灵生，今天我们带着沉痛的心情……”
 emsp;吴妄静静注视着小灯，心底泛起了重重感悟。
 emsp;朝花夕拾，生灵默默。
 emsp;凡人之寿岁比之仙人自是远远不如，仙人却也有自身之大限。
 emsp;背负双手，吴妄又想到了现如今，那林家谋反之事，突然想到，那林怒豪机关算尽又能如何？
 emsp;就算将林祈强行捧上人皇的高位，悠悠岁月之后，不都是岁月荒漠之中的黄沙漫漫。
 emsp;‘睡神老哥说的对啊。’
 emsp;“出题的。”
 emsp;东方沐沐嘴角一撇，低声嘟囔道：“就没有办法救活她了吗？为什么只有几年寿岁，这对她而言，是不是太不公平了呀。”
 emsp;“生灵寿元，我也不知具体。”
 emsp;吴妄正色道：
 emsp;“这是大司命定下的生灵寿限，也是天地秩序的一部分。
 emsp;如果真的容易修改掉，又岂能让大司命如今这般风光。”
 emsp;“不是都能让枯木开花吗？”
 emsp;沐大仙那双大圆眼中满是期待，小声道：
 emsp;“我知道这么强求不好，可我就小灯和素轻两个朋友，啊，还有青鸟，还有大耳朵，当然你也算，还有师父他们，还有那个大螃蟹的小神……
 emsp;但出题的，能不能让小灯多活一些年岁呀。”
 emsp;“唉。”
 emsp;吴妄笑叹一声，慢慢蹲了下来，盯着眼前的小人儿。
 emsp;他并起剑指，对着小灯点去，一缕缕清气汇入小灯体内，但这清气很快就从小灯鼻孔溢出，未能停留。
 emsp;油尽灯枯，自可枯木逢春。
 emsp;吴妄是被强行册封的逢春神，对这个神位的限制十分清楚。
 emsp;无法对活物所用，不然就会遭受神位反噬。
 emsp;这个反噬颇为严重。
 emsp;吴妄仔细体悟了一下，发现不只是自己这微弱的神权要被封禁一些时日，自身也会被扣功绩，还会被天宫警告，严重时会有天罚降临，以示惩……
 emsp;“嗯？”
 emsp;吴妄突然回过味来。
 emsp;他又不是正八经的天宫之神，还怕这个？
 emsp;若是一个暮年的人族在自己面前，可能需要耗费大量的神力。
 emsp;但眼前这个小家伙才几斤几两？
 emsp;“各位退开些。”
 emsp;吴妄突然开口，索性就盘坐在地上。
 emsp;泠小岚与乐瑶、季默在后面看着，大长老、杨无敌等人也有些好奇地用仙识探查此处。
 emsp;只见宗主大人口中念念有词，双手掐了个法印，却是给自己添了几层防护。
 emsp;吴妄双眼突然睁开，眼底精光闪烁，吓的那已‘年迈’的小灯差点就一口气喘不上来……
 emsp;右手前伸，吴妄缓声道：
 emsp;“四季流转，寒冬逢春，万物复苏，灵念初动。”
 emsp;他掌心涌出一股股浅绿色的神光，神光将小灯包裹，竟将她小小的身形自圆凳上‘拽’了起来，悬浮在空中。
 emsp;小灯那灰白枯败的头发竟在迅速恢复乌黑，满是皱纹的小脸渐渐红润、光滑了起来。
 emsp;周围众人不断低声赞叹，那东方沐沐小嘴张的，更似是要将旁边的青鸟一口吞下。
 emsp;少顷。
 emsp;吴妄收回手掌，那悬浮在圆凳上的小人儿背后飘出了两只七彩斑斓的薄翼，在迅速煽动。
 emsp;“谢谢你呀，神大人。”
 emsp;“小灯！”
 emsp;沐大仙欢呼一声就扑了上去，口中还不断喊着‘出题哒’，让吴妄连连莞尔。
 emsp;轰隆隆
 emsp;忽听门外雷声阵阵。
 emsp;吴妄略微皱眉，对鸣蛇道了句：“去将雷云打散。”
 emsp;鸣蛇低声领命，身形一闪没了踪影。
 emsp;下一瞬，空中霹雳炸响，漫天阴云四散，鸣蛇一声冷哼声传千里。
 emsp;吴妄身周莫名出现了一团灰气。
 emsp;这灰气正要钻入他的身躯，胸前项链微亮，闪烁流光，那灰气化作了一圈灰尘，撒落在吴妄脚边。
 emsp;天宫惩处？
 emsp;就这？
 emsp;吴妄心底道了一句母亲威武，又抬手将灰尘摄来，捏在指尖细细体悟。
 emsp;“主人，”鸣蛇身影出现在侧旁，低头道，“雷池与此地关联的通路已经关闭，天罚的神力很微弱。”
 emsp;“嗯，毕竟只是救了小灯。”
 emsp;吴妄淡定地点点头，指尖那一缕灰尘散发出了微弱波动，让吴妄颇感感兴趣。
 emsp;大长老问：“宗主，这是什么？”
 emsp;“秩序大道降下的天罚，”吴妄缓声道，“算是我滥用神位神权的惩处，被我拦下了。”
 emsp;众人顿时……
 emsp;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，但总觉得很厉害的样子。
 emsp;吴妄突然开口：“你们先聊着，我去闭关体悟一阵，有急事再喊我。”
 emsp;泠小岚问：“林家那边，我们不做些表示吗？”
 emsp;“仙子终究是把人心看的有些太单纯了。”
 emsp;吴妄笑着道：
 emsp;“我们现在最好什么都不做，做多错多，且容易授人以柄。
 emsp;人域有大把的高手，我们本身并没有扭转乾坤的实力，也不必多操这些心。”
 emsp;众人面露思索，各自点头应是。
 emsp;吴妄将那些灰尘尽数摄入手中，又拿出一只布包，小心翼翼地装好。
 emsp;他又瞧了眼小灯，突然道：“前辈，要一起过来琢磨下吗？前辈体内似乎也有澎湃的神力。”
 emsp;“啾！”
 emsp;青鸟答应一声，自吴妄身周盘旋，却是不敢落去吴妄肩上。
 emsp;寻处内洞，封上结界。
 emsp;吴妄并未多说什么，将那些灰尘分了一半，放在青鸟面前，随后便开始闭目打坐。
 emsp;心神归于神府，心神归于星辰大道，隐隐与星神身躯相连。
 emsp;渐渐的，他面前摆着的灰尘，开始散发出较为复杂的波动；
 emsp;这波动宛若凝成了一条条丝线，丝线交织出了网格，这些网格依附于天地间。
 emsp;秩序大道；
 emsp;天罚；
 emsp;滥用神权的反噬之力……
 emsp;一幅有关天地之理的画作，被名为帝夋的秩序所蒙蔽；而此刻，吴妄借着这微弱的烛光，掀开了迷雾的一角。
 emsp;……
 emsp;吴妄竟真的闭关了。
 emsp;此时聚在此处的众人，大多有些错愕。
 emsp;刑天嘀咕道：“难不成，老弟对林祈并不是太重视？这不是让我白担心了嘛。”
 emsp;季默反问：“若无妄兄对林兄不在意，为何东南域那龙潭虎穴都闯过了？”
 emsp;在反复咀嚼吴妄此前所说那句‘人心’的泠小岚，仔细思索了一阵，缓声道：
 emsp;“越是亲近，此刻越是要避嫌。
 emsp;人域此前已暴露出了诸多弊病，但因咱们陛下成功延寿，且定下了千年后北伐的壮志，暂且将这些弊病压下去了。
 emsp;那林怒豪反出人域，不只是造成了实质性的打击，怕也会激起各方势力心底的那份异样。
 emsp;这才是最棘手的。”
 emsp;季默缓缓点头：“无妄兄是怕，有人会将矛头指向他？”
 emsp;“可这，”林素轻有些不解，“人域这么多弯弯绕绕吗？
 emsp;且不说我家少爷无意人皇之位，这点早就说过很多次了，就说我家少爷来人域后所立下的功勋，就算真要考虑人皇候选，并无不可呀。
 emsp;这有什么不公平的地方吗？”
 emsp;“哎呀，”杨无敌笑了笑，这光头壮汉嘟囔了句，“如果真要追求公平，那些大势力内的人族，为何要紧紧抱团在一起？
 emsp;他们要的，本来就不是公平两个字。”
 emsp;众人不由默然。
 emsp;泠小岚突然抿了抿嘴。
 emsp;她突然想到，为何吴妄要闭关，又为何要将精卫殿下单独喊进去。
 emsp;‘是，不想让她接触这些曲折弯绕之处吗？’
 emsp;随之，泠小岚心底幽幽一叹，却并未多想下去。
 emsp;半天后。
 emsp;霄剑道人匆匆回返，此前有些被气昏头的他，这时已是冷静了下来。
 emsp;他面色有些难看，抵达灭宗就找寻吴妄，当得知吴妄已闭关，却松了口气。
 emsp;大长老与霄剑还算相熟，向前与霄剑叙话。
 emsp;“道友，这是怎么了？”
 emsp;霄剑叹道：“没什么，被师父骂了，说贫道一把年纪，竟还如此沉不住气。”
 emsp;“这是为何？”
 emsp;大长老不明所以，此刻聚在此地的众人也围了上来，关切地注视着霄剑道人。
 emsp;霄剑叹了声，坐在木椅上微微仰头。
 emsp;他道：“贫道本以为，只要悟出剑道真意，他日就可一剑破了那天宫，与人域众袍泽，踏过千里河山，解救被先天神奴役的百族。
 emsp;贫道甚至觉得，人域虽有许多人心思杂乱，但在大义面前，都会压下心底的私欲。
 emsp;万万没想到，终究是贫道想的太过理所应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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