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镜尘的提醒，柳风将杂念压下，通眼凝视宝瓶和佛伞，窥破其中两股远超出八境的气息要宣泄出来。
百丈外，身在法相眉心的身影，两颗睁眼的脑袋，一个在旁观斗法，借此感悟；一个面色漠然，压根没有与对方结善缘的意思。
柳风不同，他多出的两身当中，一张面孔清晰无比，是一神色清冷的俊逸僧人；另一面孔变换不定，如蜡油一次次融化、定型，转换不同面孔，有人有妖，有僧有道。
摆在眼前的好处，没有理由放过。
“贫道帮你一把，你也要帮帮贫道，上次他人围攻你，贫道可是偷袭欧阳小贱货，倒帮了你的忙。”道士嘀咕着，控制钓钩深入白色水雾。
下一刻，他配合着镜尘出手，调动体内异蛊。佛力被镜尘飞快消耗，他能拿来对付两名真佛分身的，只有异道蛊。
然而对比之下，五名巴蛇一族后辈看得明明白白，两位先祖分身合力，打出的佛法大半被破去，全靠自虚界带下来的佛宝在支撑。
此外还有诸多压阵的佛宝，以及一些黑色结晶。
常虚子想巴结几句时，身前已没了柳风的踪影。往南看去，发现柳风杀奔向二十余巴蛇一族妖僧。
有通眼窥破对手诸般法门运转，镜尘施法间还能分心与柳风意识交流。
但不论是何形体，没有一张白色面孔是五官清晰的，而当中部分修士身上的白色身形已在慢慢消融。
“是、是，谢柳……道友出手。”
四张清晰的想来是他们往上的前四世，最后一张无面，则可能是遇到师尊昙叶佛陀的第一世。
佛力一卷，还将不远处的余氏兄妹也给带上了。
两人传音都不用，两股意识心念交流，弹指间就知晓了另一个自己的想法。
“蓬蓬……”
“道友，同为佛门中人，佛修在虚界不易，何不结个善缘，日后在虚界遇到，定会还道友一份善果。”
他们之所以能感应到前世留下的布置，是因依附在身上的第三具白色人形，面孔变换不定，四张清晰，一张无面。
与其他沾上白色水雾后陷入癫狂的修士不同，柳风既没有哭嚎狂笑，也没有肉身撕裂，而像是一时间失了心神，闭目愣在了原地。
环视一圈，原本逃散的各岛屿修士都在折返过来。
他人多出的两身，面孔几乎全是模模糊糊，只能通过轮廓勉强看出与本人面孔相像。
常虚子看得怔怔无言，不明白柳风为何与其他人不同。
不待多看，常虚子被虚空裂痕对面的景象吸引。
白色水流浮空，下方千里大地崩溃，暴露出地下死灰色的土层，其上有大量尸骸，和部分虚弱至极的老朽身影。
相隔二十来里的岛屿上，涂轻胭恢复得更快，分身灵海内只有她元神，神智所受影响比余氏兄妹轻。
“佛性不灭，此路漫长……师尊，徒儿苦也！”
根本不用再去多想，眼前这个怪胎的前世有九佛根，更有仙佛，甚至有可能是强过她们本体的老怪。
两宝撑开的佛光之外，四面八方被佛火遮蔽，更有炼器一道阵纹交织，如一尊大鼎，而他们就是被困在鼎炉内的药材，这人是要活炼了他们。
贡虹、贡芷两女眼神阴沉，察觉周遭虚空扭曲，仿若有另一方空间从四面挤压而来，要将身处此范围内的一切碾碎。
很快虚空裂痕前视野清晰，耳畔轰鸣之音消失，之前笼罩在白色水雾下的数万修士暴露出来。
一段段今生记忆，共享而来，镜尘漠然面孔上双目淌泪，他知晓了师尊被封印之事，这一世比前世要更难。
“我等自虚界下来时带了些佛道灵物，可赠予道友，权当赔礼。”
视线中柳风脖颈上多出两颗脑袋，背后还有两具粘在一起的上身，一身未成型，一身却完全有了人形，正口中念咒，伸手抬掌，佛法娴熟如九境。
最后一眼侧目看去，柳姓怪胎与巴蛇一族妖僧杀成一团，就这须臾工夫，那些妖僧就少了大半。
原地，余氏兄妹慢慢恢复神智，可嘴里还说着胡话。
前方佛火漫空，一尊罗汉法相悬空，佛力结成一面面金色大盾。
其身前宝瓶爬满裂痕，刺目佛光自瓶身内绽开，漫开的金色水光之中，一道被炼为器灵的妖仙神魂显现，形如巨龟。
而此刻感应到前世布置的，是四张清晰面孔中的一个，面色冷酷肃杀，就是修魔的觉心尊者。
放眼看去，全都是身上依附有白色形体，有人有妖，还有些像是半妖又非半妖的奇怪形体。
身形随着钓钩飞掠，脱离白色水雾时，镜尘面庞上的泪水消失。
“贫僧是……镜尘，又活了？”
而身为真佛分身的两女，她们此时此刻心知肚明，胜负已分！
长线延伸过来，就在钓钩即将落到柳风身上时，呆愣原地的柳风身上，俊逸僧人蓦地睁眼，眼中佛光一闪而逝。
大堆灵药碎块，一看就是抢了不知多少人，还有二十来条虚空虫。
一瞬间，数万梵文印在常虚子身上，在这道士惊恐的目光下，佛力探入他体内，将一缕缕真炁拉扯而出。
“贫僧知晓你顾忌，是在忧心贫僧与觉心有何图谋！时机一到，贫僧与他都会散去，助你再进一步。”
“原来已经转世，这些生灵真灵断了前世因果，唯独贫僧不同，如此才有了我。”
还是之前的七佛根后期佛力，但佛法明显强出一截，对佛宝的驾驭也变得极为娴熟。
贡芷不敢耽搁，带起余下两名族裔，三人顶着同样出现裂痕的佛伞向后方遁去，伞身浮现的器灵也是一头妖仙，为一七色蛛。
镜尘经历之事更多，以他阅历不难猜到柳风想法，淡然道：“太过谨慎也非好事，缺了激流猛进的道心，难得大道。”
钓钩飞向的灰发青年，不就是柳风。
七佛根的佛力有限，是九佛根来施展，还是真佛来施展，所能发挥出的实力都差不多，而她们差了通眼这般大杀器。
佛伞破开佛力鼎炉，可不等他们遁出两百丈，身后传来器灵巨龟的悲鸣。
在大天地的压制和洞虚岛禁制之下，巨龟灰飞烟灭，紧接着便是贡虹死前的怒斥之声。
“柳风，他日虚界再见，本座会要你偿还今日因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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