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长庆躬身作揖,安徽官话四平八稳:“敝国商贩偶尔会购入一些德国机械,究竟是何用途,老朽不知啊!陛下若疑心大唐……”他忽抬手指向袁世凯,“此子乃大唐定西节度使袁公之孙,最通洋务——陛下不妨问他!”
袁世凯心头暗骂老狐狸,面上却憨态可掬:“沙皇万岁圣明!我国商人偶尔会买一些德国佬的淘汰货,都是些二三手的东西,也不知道转手卖给谁了?”
陆军元帅米柳京突然冷笑:“用淘汰货能击沉‘特拉法加号’?”
袁世凯笑道:“元帅,您怎么知道太平天国到底用什么样的法子击沉英国大军舰的?我可听说太平天国的战列舰上都有会法术的女巫!”
俄国陆军大臣哼了一声:“袁上校,柏林去年运往撒马尔罕的戴姆勒汽油机——总不是给骆驼拉车用的吧?”
满厅死寂。
袁世凯后颈沁出冷汗——这些戴姆勒的汽油机主要用在飞艇上,大唐可用不着那玩意儿!他正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解释时,厅外忽响起钟鸣。
“正午了,”亚历山大三世掐断话头,金戒指敲在扶手上铮铮响,“我饿了!”
米柳京知道沙皇不要他继续问——万一问出点什么可怎么办?不过他本来就没打算问出什么,他只是想试试那个袁世凯的嘴巴牢不牢?俄罗斯、德意志和太平天国之间的勾结,可得他来当中人!
“告诉李鸿章——”沙皇的熊眼扫过吴袁二人,“你们谁能帮我走一趟新长安,告诉李鸿章,帮我和德皇威廉联络一下东方的那个天国!”
袁世凯瞳孔一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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俄国人和德国人真的想和太平天国媾和.
还想让大唐当这个中间人!
“陛下,”袁世凯立即往前一步,鞠躬行礼,“我愿意为陛下走一趟新长安!”
袁世凯系紧深蓝新军服的最后一粒铜扣,目光扫过镜中自己粗短的轮廓——发髻已重新盘得齐整,唯有颈侧一道红痕泄露了昨夜的荒唐。他转身时,奥尔加正将一枚镶珐琅的怀表塞进他胸袋,她的俄语带着蜜糖一般的甜腻感:“圣彼得堡的银行家们等不及了,他们都想得到这个消息!”
“大姐放心,”袁世凯咧嘴一笑,河南土话混着俄语词一块儿说了出来,“俺这趟去新长安,准把德皇的‘狗链子’长短探明白!”他忽凑近梳妆台,铜镜映出两人交迭的面孔,“可您得跟俺交个底——巴黎的人民委员们,是不是伸长了脖子就想知道德国佬什么时候会向他们发起突然袭击?”
奥尔加手中的象牙梳“咔”地折断。
镜中那双翡翠眼眸骤然阴冷:“袁上校,有些话可不能乱说,是会出人命的!”
“大姐,”他突然转身,河南土话撞碎满室浮华,“您一个俄国贵胄,咋给巴黎那帮‘工人苦力’当起探子咧?”
“袁上校,您以为我是那些举红旗的工人协会暴徒?”奥加洛娃伯爵夫人猛地扯开丝绒窗帘,冬宫双头鹰徽章在风中飞舞,“看看那对鹰眼!一只盯着君士坦丁堡,另一只——”鎏金指甲倏地戳向西面,“正死死瞪着西方!”
袁世凯眯眼望去。涅瓦河对岸的“白色法国”的大使馆楼顶,三色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。“1812年,拿破仑的大军放火烧了莫斯科,”奥尔加的声音忽然浸透历史的深沉,“可今天若让威廉二世踏平巴黎……”她转身逼视袁世凯,“德意志的铁骑会饶过俄罗斯的富饶土地吗?”
袁世凯忽然嗤笑:“看来夫人怕的不是红旗,而是德皇的黑鹰旗插满欧罗巴吧?”
“当年拿破仑差点一统欧陆,是我们沙皇联合英国把他埋进圣赫勒拿岛。”奥尔加轻声道,“现在德皇想当新拿破仑,沙皇能忍?可有些话……陛下不能亲口说!”
袁世凯豁然开朗。
这女人哪里是亲红法?她是沙皇藏在花边新闻里的暗探!俄国既要借德国之力夺取君士坦丁堡,又绝不容德国独霸西欧——正如亚历山大三世默许她接触红法势力,实为在俄国和红法之间架起沟通的桥梁。
“大姐放心!”袁世凯一个抱拳,“等我打听清楚,一定第一时间给你拍电报!”
本章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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