乡镇工作一忙就容易夜不归宿,以前桂花还能体谅,现在宏照一回到家就好像进了冰窖,一句话都没有。这种寒冷是一种感觉,宏照心冷了。冷战暗战慢慢发展到明火执仗,摔盘砸家具,家中开始鸡犬不宁,吵来吵去骂来骂去又归结到姓氏问题上。
“有一个姓邱了还不知足,二胎要是小伙一定要姓朱。”为了这个二胎计划,宏照没少动脑筋,到医院开假证明,证明磊磊是先天性心脏病。这个额外的子嗣宏照一定要争得“朱姓权”。
“你不讲信用还配做人吗?”桂香嘴也不饶人。
听了这话宏照恼了。信用是男人最重要的东西,就像男人脸上薄薄的皮肤被人撕破,既疼又羞。宏照大怒,把女人一搡,桂香几个踉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,不多时脸色腊黄,身子底下渗出血来。
宏照慌了,赶紧送她到卫生院。妇产科医生从产房出来没给他好脸色,说了一句:“流产了。”
出了院,桂香躺在医院里整整一个月,宏照服侍了一个月。两人不搭话,冷战在继续。
桂香下地了,宏照站在她身后说,我们离婚吧。邱桂香是个有性子的人,转过脸骂道:“不离就不是你妈妈养的!”
佛靠一柱香,人凭一口气。没费什么事,两人到乡民政科办个手续把婚给离了,磊磊判给了宏照。桂香一分钱也不要。
邱铁匠知道了,对女婿软话说了千千万,就是不奏效,气得骂朱宏照是当代的陈世美。这以后不断有人上门搓圆子让两口子复婚。桂香低头不语,应该是没什么疙瘩了,什么不看也要往儿子身上看。
话到了宏照这边却遭到了拒绝,他不同意复婚,因为他少年时渴望的女人已经躺在他身边。
有一天晚上,失魂落魄的朱宏照走在白镇最长的巷子里,借助路灯看到了费春花,她在往外面阴沟里倒洗脸水。宏照叫她的名字,她无半点不怯,眸子像寒星盯了他片刻,转身进屋关门。宏照站立了很久,风灌进巷道,感到有些凉意。费春花的老公葛冬根是老镇区人,世代住在一幢小小的明清木楼里面,商住两用,前门朝街后门通巷。这种古民居一般后门很小,仅容一人进出,专供妇女倒水倒马桶之用。那天宏照在巷中看到费春花,才知道他所工作的工业公司办公大楼与她的小木楼只有一箭之程,朝思暮想的费春花早在射程之内而自己竟然全不知晓,实在是有负他在白镇的盛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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