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天星期六,宏照从白镇步行回家,就看到费金洪家门口全是人。
费金洪的老子费仲连,好好一个人,刚喝了一碗粥就断了气,一下子让整个下官河运动起来了。
朱宏照挤进去说,快掐人中。费金洪笨手笨脚,宏照上去对准老头子鼻子下面一按,人动了一下,又昏厥过去了。
费金洪让春花去喊刘早两口子,宏照和几个村民下了两扇大门,搁上条凳,搭了灵床,把老头子抬到灵床上。费金洪老婆从老头子床肚子下面找出寿衣给他套上,头前的小凳上点上香油灯和蜡烛,摆了一碗白米,插了两根筷子。费金洪对朱宏照说:侄少,你去请六和尚他们来。
宏照一路小跑赶到冰房,六和尚说:你先回,我马上就到。
不多时六和尚领着和尚、道士、比丘尼全部到位,屋里开始敲木鱼、念经,大锯子在火盆里烧纸。
院子里挂了两盏汽油灯,形同白昼。两桌子人开始在打扑克,准备熬夜到天明。费金洪今天不把宏照当外人,不断让他做这做那,宏照心里很高兴,只是费春花看到他还是不说话。
十二点的时候,费家招待念经打牌的夜宵,刘早高校长吆喝着人坐桌子,和尚道士酒照喝肉照吃。高校长在一边笑,刘早也笑。刘早是费仲连的女婿,脸上和费金洪一样没有丝毫悲伤之色。老头子体弱多病,卧床多年,归天对他本人对全家来说算是个好事。
饭吃完了,念经的继续念,打牌的继续打。宏照想回家,又不好意思走。
两点左右,除了六和尚外,几个念经的突然往外溜,比丘尼章菊子溜得最快,一出院子就没了人影。高校长和刘早连忙进屋,看到六和尚正扶着费仲连坐在灵床上。两人有些惊骇,但很快明白费老太爷还魂了。
费金洪在西屋睡觉,刘早把他拉起来说:老头子僵尸了。
费金洪吓了一跳,出来一看,老子都快站起来了。六和尚大叫:家人全出来,拜拜老爷子。
费家老小十几口全跪在费仲连脚下。六和尚发令:“请老爷子归天。”
费家子孙多多索索,齐声呐喊:“请老爷子归天。”
老爷子坐到门板上,一只手支撑着身体,艰难地吐出几个字:“胸闷,气不顺……”
高校长在一边观察好久了,感觉不对劲,赶紧说:“大家快起来吧,老爷子没有死,大家快起来吧。”
费仲连面色苍白,有气无力地吐出几个字:“我的稿子……”
广告位置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