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车终于停到了芙蓉家门口。
葫芦先从车上爬下来,抱着车轱辘,只觉得头顶在晃。脚底也在晃,站也站不稳,又吐出半块南瓜来。
为了跟春娘往城里去,他吃饭也没细嚼慢咽,塞进嘴里。直接一仰脖子一咧嘴,就咽下去了。
杨老爷子在路边筛榆钱。
榆钱这东西,本是以前穷的时候才吃的,从树上摘下来,洗干净,生吃的时候。甜甜的,拌了面粉蒸一蒸,又能下饭。
见芙蓉下了车。然后要抬春娘,杨老爷子赶紧凑了上去:“哟!春娘这是,这是死了哎呀,我就知道,咱们这穷人家。不能去找大户人家的麻烦,这不。把春娘的小命都给赔进去了,芙蓉,你这回可是办错了事了,我就说,大户人家,都凶狠着呢,不是什么好东西,就连他们的孩子,也都是狼崽子,要吃人的……”
杨老爷子一面骂,一面抖动着簸箕,将榆钱筛一筛,还不忘吹口气,吹去上层的浮叶。
喻只初最后下来,他帮忙抬着春娘的头。
听杨老爷子骂这一顿,顺带的把他也骂了,他也没生气。
杨老爷子却红了脸,他也没算到马车上有喻只初,只得将簸箕举的高高的,盖过他自己的脸,装出忙碌的样子。
春娘躺在床上,胸口起伏,呼吸也平顺了,就是还没醒来。
芙蓉洗了条毛巾,轻轻给春娘擦脸。
葫芦装出忧伤的模样,自己坐到门槛上,欠着屁股自言自语:“春娘怎么还不睡醒”
王婶子已是哭的不成样子,一面解去围裙,一面伏在床前:“这是怎么了,便是春娘做错了什么,也不能这么欺负她,她怎么成这样了这是要人的命吗”
杨老爷子的大喇叭功能果然不是吹的,这几秒钟的时间,他已把春娘的情况广播给王婶子了。
芙蓉捡了些铜线给茶茶:“拿着去请赵大夫来。”
杨老爷子夺过铜钱握在手里,将簸箕连带榆钱放在芙蓉家院子里:“这事我去办,赵老四家我熟。”
杨老爷子一瘸一拐的走到大门口,又回头吆喝葫芦:“别吃我家的簸箕!”想想,不对,便又纠正道:“别吃我家的榆钱!那簸箕里盛有多少个榆钱,我可都数过的,回来少了一个,牙给你掰掉一排!”
葫芦依然是那副忧伤的表情,望望榆钱,只说不吃。
杨老爷子一走,他迅速捏了两个榆钱塞进嘴里,想起杨老爷子说的,他数过数的,怕被看出来,赶紧从嘴里揪出来一个,又悄悄放回簸箕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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