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后来,陆贞荷的爹被一匹惊马踢了一脚,正中腹部。很快卧床不起,陆母忧心忡忡,再无心做活。家里没有进项,日子一落千丈。
这一年腊月,寒风呼啸,屋脊上全是白雪,天寒地冻的。爹爹病的厉害,陆贞荷提着篮子。去临近的庙里烧香,顺便,去请个大夫。
庙里安静,落雪的声音都听的见。
三十多级台阶直通寺庙前门。显的巍峨壮观。
陆贞荷去烧了香,许了愿,回来的时候,发现寺庙门口的一棵大杨树下,缩着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子。
男子衣着倒也普通,蓝灰色的棉袄,一件米色的袍子,男子缩在树下,像是睡着了,膝盖上还放着一本书。
大杨树的叶子早已落尽了,枝桠上积着皑皑白雪,有乌雅飞过,翅膀一震,落下许多雪来,正好落在男子脖子里,冰冷的询成了水,男子却依然伏在那。
陆贞荷怕男子有意外,冰天雪地的,怎么会有人蹲在寺庙门口呢,怕不是冻坏了便试着叫了两声,男子抬头,第一句话便是:“下雪了,姑娘怎么没有撑伞,别冻着。”
这一句话,陆贞荷记了四十年。
这一瞬间的眼神,她也记了四十年。
而这个眼神,又让她在这四十年里,受尽折磨。
她本想劝男子回家去,男子却笑说:“家里爹娘成天做活,又养着一群鸡,还有两头猪,太吵了,没法专心看书,所以出来避避的。”
两个人的第一次聊天,是在寺庙门口。
后来再见面的时候,是在集市上了,男子告诉陆贞荷,他叫喻恩铭。
那个时候,陆贞荷已经在集镇上卖绿豆腐了,顺便,也卖些刺绣。
她爹爹病入膏肓,她的娘已傻了。
喻恩铭觉得陆贞荷可怜,拿出身上仅有的二两银子,买下了她的绿豆腐,还有几块手帕,虽然,手帕这东西,喻恩铭是用不着的。
那天晚上,陆贞荷用二两银子给他爹抓了最后一剂药。
那天晚上,喻恩铭家的破房子被风雪给压塌了,一家三口在风雪中呆立着没有去处。
陆贞荷家离他家并不远,知道了以后,冒着有辱名节的风险,让喻恩铭一家搬来同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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