芙蓉剪好了布料,比了比长短,看样子。够给王春红做条裤子的。
虽不是上好的布料,至少没有补丁。
做着针线,芙蓉又跑神了,她想起了春娘。
春娘疼惜葫芦的样子。
春娘劈柴的样子。
不知道为什么,想起来春娘。芙蓉心里就酸酸的。
天气晴好,没有一丝儿风,王婶子切了不少萝卜条子,过了水,萝卜条子就变的软软的,芙蓉家的鸡都关在笼子里。院子里宽敞些,王婶子便借用了一小块地,在石磨边摊了两块白布。将萝卜条子扔在上面晒,等晒干了以后收起来,冬天下大雪的时候,拿出来吃,又筋道又弹牙。放一点酱油,用猪油一炒。就跟吃肉丝儿一样。
一般的农家,秋季收了萝卜,总会晒一些,留着天冷的时候吃。
王婶子摊匀了萝卜条子,在围裙上擦擦手,坐在门口看芙蓉做衣裳:“这些萝卜条子,我索性一块晒了,等晒好的时候,给你们一篮子,这样你就不用动手了,这点小东西,倒是费功夫,又是切又是洗又是晾的,横竖我一块晒出来,还省事。”
“婶儿,又麻烦你了。”芙蓉一脸歉意。每次都让王婶子破费。
王婶子拢拢头发,在线篓子里拿出一团黄线来绕着:“乡里乡亲的,有啥麻烦不麻烦的,对了,你跟葫芦去看春娘,春娘在那过的好不好”
芙蓉不知如何开口。虽说是去看了春娘,可一来一回,坐着驴车都花了一个多时辰,但刚跟春娘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,便被老鸨撵出来了。
王婶子看看天色,叹了口气:“唉,春娘在那种地方,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呢,我不过是白问了。先前石米镇灾荒的时候,周围几十里吃不上饭,一个个饿的面黄肌瘦,时不时的,也有临近乡里的女人,或是死了当家的,或是死了爹娘,无法过活,就端个碗出来讨饭,可讨饭哪是人过的日子呢,能讨到饭,就吃一顿饱的,讨不到饭的时候,就只能饿着,不管是刮风下雨,都没有床睡,多数时候,她们睡在人家酒楼饭庄的廊下,有时候,去破庙里挤一挤。那时候下雪,我亲见冻死了两个呢,都年轻,才二十多岁的小娘子。”
王婶子脸上全是怜惜之色。
“春娘也才四十岁上下。”芙蓉又一次想到了春娘。
“女人哪,莫说是二三十岁,还是四十多岁,你看看咱们石米镇,这男人靠天吃饭,女人就得靠男人吃饭,若是没了男人,没了家,那就可怜,连个遮身的屋檐也没有,春娘怕也是身世凄惨,不然,怎么会窝在那个地方呢。”王婶子一脸惆怅,扯住围裙擦擦眼角:“不过话说回来,呆在那个地方,总好过在外面没有着落,好歹能落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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