信纸突然变得沉重起来,褚湉想起每每在养心殿偶遇小寇子时,他一次次欲言又止的神情,或许在御前他看的真切,真切到不能自已,自有股爱国热血,不甘暗自颓靡,那时起是否已在筹划这一回的惊天之举?
珍贵人递来帕子,褚湉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。
她深吸一口气,继续看道:
奴才家中尚有老母幼女,若蒙娘娘垂怜,照拂一二,奴才九泉之下亦感大恩,来世结草衔环,必报娘娘恩德。
连才绝笔。
最后几个字已经歪斜得几乎难以辨认,似乎写信人手已无力。
褚湉将信紧紧捏在手指间,泪水浸湿了围领。
抬眸间,只见谢安死低着头,点点泪珠坠地。
“姐姐。”珍贵人轻声唤道:“寇公公他……”
褚湉伤心到极处,无力的摇了摇头,为了这个国家,为了皇上,他竟视死如归,就连身后事都打算好了。
谢安默默开口:“师傅因忤逆太后,几日前被判了斩立决,就在菜市口……”
他说着,实在哽咽不住,再也不敢做声,只是徒留心中恨意绵绵。
珍贵人倒吸一口冷气:\"他竟如此大胆。\"
“他并非大胆,而是忠勇!”
褚湉猛地站起身,信纸在她手中簌簌作响,她走到妆台前,从暗格中取出一个锦囊,里头是些碎银——这是她平日积攒的体己。
又拿来诸多私下赏赐未记档的珠钗簪环,打了包袱包好。
“谢安!”褚湉突然转身唤道。
谢安正了正色,回:“主子有什么吩咐?”
褚湉叹了口气 道:“把这些银子,还有这些首饰还了钱,想办法送到小寇子老家,为保险起见,去外省置个宅子,将他家人安顿好,倘若不大肆挥霍,这些钱是够一生享用的。”
他顿了顿,又道:“再打听一下,小寇子如今葬在何处。\"
谢安面露难色:“主子,这恐怕……”
“我知道风险。”褚湉看着他,声音坚定:“但有些事,值得冒险。”
珍贵人突然抓住褚湉的手,郑重道:“姐姐,我那儿还有些首饰和银子……”
褚湉缺摇摇头道:“你的心意我领了,但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,我不想牵连进你去。\"
又转向谢安道:“若有人问起,就说是我让你去园子外采买时兴的胭脂水粉。”
谢安躬身退下后,珍贵人忧心忡忡地问:“姐姐,太后真的甘心放权吗?”
褚湉望向窗外,暮色中的颐和园显得格外神秘肃穆,不远处的万寿山在夕阳下孤绝难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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