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三郎毫不在乎,“嗨,他人挺好的,不是你想的那样。不信,你跟他多说几次话就知道了。”
柳薰儿皱着眉,“不是,你不记得去年四月,张大娘他们村,八十多口人怎么死的?”
安三郎一呆,“啊?”
柳薰儿说:“全被无面者吃掉了!”伸手指着乌唳那头,“就是他。”
“……”
安三郎惊疑不定地沉下眉毛,“你听谁说的?”
柳薰儿的脸色变了几变,没应声。
安三郎叮嘱:“薰儿,这话可千万别让旁人知道。”
柳薰儿愤怒地问:“你当我傻吗?我就是叫你别跟乌唳玩儿了!你到底站哪边啊?”
安三郎长叹一声,好生烦恼地摇摇头,说:“哎呀,去年四月,那时候乌唳还没投诚吧?就像人饿了要吃饭一样,也不能全怪他?”
柳薰儿震惊地后退一步。
安三郎忙说:“好好好,我以后注意。但乌唳现在是守护北域的大功臣,我要是跟他甩脸色……我们的日子也不会好!”
柳薰儿的心里泄了口气,失望地走开了。
安三郎的脑子也很乱,原地闷了一会儿,突然又追上去,“哎?薰儿,刚才那件事,到底是谁告诉你的?”
柳薰儿不说,她不是那么乐天,百事不操心的人。
在浏城的时候,白皓修带熊茹来见他们。提前几天,林赖就告诉他们什么该说,什么不该说。安三郎当然听安排,但柳薰儿知道是白皓修有鬼的,他不想让一些人知道阚明瑞的存在!
安三郎那个憨憨会说:哪个当官的没点鬼啊?
柳薰儿就想问:那我姐姐呢?他们答应把姐姐带下来,都是空话。为了他们的考量和计较,多少人生,多少人死?除了我们,没人会在乎。如果你也不在乎,那不就只剩我一个?
……
她就这样上街去了,现在是彩霞打发她买东西。柳薰儿觉得也不是没有好处,能顺便去一次“朱记”货栈,拿一盒祛疤的膏药。
老板娘朱茜是个心直口快的人,也不因柳薰儿是白府的丫头就瞎打听。她那膏药可灵,但开封不质保,一打开就得用,所以每次只能拿一点,五到七天涂一次。柳薰儿每次去都会在货栈混上一会儿,一来二去,两人相熟。
“嗯……”朱茜看了看她的脖子,“是淡了不少。”
柳薰儿感激地说:“没有你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”
朱茜说:“是你年轻,修复力强,给别人用还得几次才能见效呢。”
柳薰儿好奇,“这么说,你也给别的血囊用过吗?”
朱茜说:“是啊,治了好几个了。唉,本来嫌这土方子没什么用,偏偏对血囊的疤有奇效,结果你们一个比一个穷,让我卖不出价钱。”
柳薰儿笑了一阵,说:“那等他们的疤都消了,可以来帮你干活啊。消了这疤,你就跟我们的再生父母一样。”
朱茜无所谓:“小嘴儿真甜。不过我管不了那么多人,你可别给我拉生意啊。把你的疤去了,这药我也懒得再配。”
柳薰儿忙说:“别呀,朱姐姐,现在还有血囊被打死的,你忍心就这么看着?我们也没做错什么,就想在城里混个安生。”
朱茜毫不留情地说:“你们可不安生,极乐城的人哪个好管了?十个里有九个混混。换我是大都护,该把你们都饿死。”
柳薰儿登时打了个寒颤,“也,也不是每个人都那样……”
朱茜皮笑肉不笑地说:“嗯,是,你就不一样。”
这时,门口来了两个人,劳工打扮,浑身是土。他们衣领下也有血囊的疤,让柳薰儿一眼就看见了。
“老板娘。”那两人跟朱茜打招呼,把今天的工钱都捧了过去,笑着说:“咱哥俩又来讨您的灵药了。”
朱茜翻了个白眼,但还是去拿药:“得了啊,一会儿我这儿成你们根据地了。干脆你们凑个二十两银子,我把方子卖给你们,自己拿去配。”
那工人忙说:“那可不成,我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,上哪儿配药去?”
朱茜很严肃地说:“反正别再把人往我这里拉!我还想好好做生意呢。”
那工人和同伴对视一眼,表情都有些僵硬。这时瞟到柳薰儿,见她眉眼好生面熟!顿时神色一滞。
柳薰儿眨巴眨巴眼。
“柳,柳……”那人结结巴巴地道:“柳妍儿?”
柳薰儿如遭雷击,上前两步,“你见过我姐姐?”
那人恍然大悟,“哦!我说呢,她没你这么小。”
柳薰儿着急地问:“这位大哥,什么时候见到我姐姐的?我想找她,不知她在哪个城里?”
那工人有点晦气地说:“嗨,别找了。她上长城去了,差一点我也在那一拨。”
柳薰儿问:“当真?那,那她……”
那两人对视一眼,无奈地说:“妹子,长城上的血囊全是被用过的,叫原来的叛军沾了,活不了多久,都给了个痛快。”
另一人道:“是啊,我们万峰的人,凡是用过的,也都集中起来,不知道运哪儿去了。”
刚才那人又说:“一刀杀了还好,就怕疫病期间拿去试药,那才叫个生不如死。”
旁人道:“呵呵,大都护还是优先保证那些良民。”
“……”柳薰儿脸色苍白,咬着嘴唇出去了。
朱茜拿药回来时,见那瘦弱的小姑娘在门口绊了一跤,跌跌撞撞地爬起来,再失魂落魄地走掉。
www.llewen.cc。m.llewen.cc
广告位置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