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情和正义感在呐喊:救她!那是一条人命!一个被至亲背叛、被恶人摧残的可怜女子!
理智和自保的本能在咆哮:不能救!代价太大!为了仇人,不值得!会害死自己和家人!
葡萄架下,一片死寂。只有马歇货压抑的、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呜咽声,在黄昏的暮色中,显得格外凄厉和绝望。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,透过葡萄叶的缝隙,斑驳地洒在刘汉山苍白的脸上,映照出他眼中那剧烈挣扎、痛苦不堪的光芒。
他张了张嘴,喉咙干涩发紧,最终,却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。那声“我帮你”,终究是卡在了喉咙深处,化作一声沉重到几乎听不见的叹息。他缓缓闭上了眼睛,仿佛不忍再看脚下那绝望的身影。
夜风渐起,吹得葡萄叶子沙沙作响,如同无数冤魂在低语。
第二天,刘汉山改变了主意,他不得不出手了,因为越来越多的亲戚邻居找上门来,请求他帮忙找回女儿。最让刘汉山愤怒不已的是,他小舅子樊铜锣8岁的女儿被人抢走,至今下落不明。
看着亲戚邻居们一张张写满焦虑与哀求的脸庞,刘汉山心中的怒火愈燃愈烈。他想起小舅子樊铜锣平日里对自己一家的悉心照料,那善良淳朴的模样,还有他女儿那可爱甜美的笑脸。可如今,这孩子却不知被歹人带到了何处受苦。
他再也无法承受内心的煎熬,原本尚存的犹豫、理智以及自保的本能,此刻被彻底冲垮。他猛地一拍桌子,霍然起身,眼中满是坚定与决绝。“大家放心,我一定把孩子们都找回来!”刘汉山大声说道,声音在屋子里久久回荡。
他先四处打听,最终将目标锁定在村里二流子侯利身上。这侯利平日里游手好闲,整日不是赌博就是酗酒,还常与一些不三不四的地痞流氓混在一起。说来凑巧,此人正是侯宽的堂兄弟,二人关系颇为密切。
当刘汉山满脸怒容、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时,侯利正在自家院子里晒太阳。他一看到来意不善的刘汉山,顿时吓得面如土色,浑身颤抖,连站立都不稳了。
刘汉山二话不说,一个箭步冲上前去,狠狠揪住侯利的衣领,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。他眼中怒火熊熊,咬牙切齿地逼问道:“你给我老实交代,那些被拐走的孩子究竟被弄到哪里去了?要是敢说半句假话,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!”
侯利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吓得魂飞魄散,浑身抖如筛糠,结结巴巴地答道:“我……我真的只知道他们被送往开封、西安那边……具体在什么地方,我……我确实不清楚啊!”
“你们干这个买卖的还有谁?”刘汉山呵斥道。
侯利只好全盘托出。因为他和侯宽翻脸了,原因就是分钱不公。这侯利正为挣不到钱憋了一肚子火,现在刘汉山找上门,也就来个竹筒倒豆子。
他详细地交代,这个拐卖孩子的团伙里除了他和侯宽,还有侯五、马高腿和村里的便衣队等人,日本人也参加了,要不然出不了兰封县。侯五负责在各个地方寻找买人的妓院,专挑那些父母不在身边或者看管不紧的孩子;便衣队则负责把拐来的孩子转移到隐蔽的地方,避免被人发现。他们每次得手后,就会把孩子集中带到一个废弃的旧仓库里,先藏上几天,等风声过了再往开封、西安等地运送。
侯利还说,他们有一条固定的运送路线,会先通过铁路把孩子运到临近的一个小镇,再从那里换乘马车前往目的地。而在这个过程中,他们会对孩子使用一些迷药,防止孩子哭闹和逃跑。那些被拐走的孩子大多被卖给了一些不能生育的人家,还有一部分被送到了一些黑心的手工作坊,当作廉价劳动力使用。
他边说边用手抹着脸上的冷汗,眼神里满是恐惧和懊悔,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:“我知道错了,我真的知道错了,都是侯宽那个王八蛋,是他拉我下水的。”刘汉山听着侯利的交代,拳头越握越紧,牙齿咬得咯咯作响,心中对这些拐卖孩子的罪犯充满了愤怒,他暗暗发誓,一定要将这些人一网打尽,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。
刘汉山心里明白,这侯利很可能没说实话,但眼下除了这条线索,暂时也没有其他头绪,只得决定先前往开封、西安一带寻找。
刘汉山自己一人是不能制止这个团伙犯罪,只能求助八路军游击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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